借口［一发完］
序章
“如果我们无法相爱，那么就相忘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嘭！——”
“昨日，一辆大货车失控，直接把正在过马路的俩名男子撞飞至八米，不过好在两人即使送往医院，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……”
正章
金钟大一睁眼，看到的就是隔壁床的一个病人。
似乎有些熟悉，却有好像有些陌生。
听医生说，隔壁床上的人姓边，是前几天和自己一起，因为车祸被送进来的，但我却没有一点记忆。
我想，大概我是失忆了吧？
可说失忆，又好像没失忆，像是自己叫什么，住哪里，家人什么的，也都记得。
医生说，这叫做“选择性失忆”——选择性的把一些不好的记忆给忘记。
大概是这么回事吧。
不过我和他被车撞飞几米都能活下来，真的要感谢上帝。
不论是救了我也好，救了隔壁床的陌生人也好，果然上帝都是善良的！
金钟大这么想着，又美滋滋地睡了一觉。
边伯贤比金钟大晚五天醒来，他似乎也失忆了——那场车祸，他也不记得有发生过。
这是真的神奇，俩个同时被一辆车撞飞几米的人，都被上帝救活了，也都失忆了。
我想，这可能是一段奇妙的缘分。
一个月后，金钟大出院了，他凭着记忆，找到了以前自己住的地方，重新找了份新的工作。
不过万事开头难，尤其上司似乎还对金钟大有些莫名的不满，使得金钟大在工作上是各种不顺心。
可惜身边没什么朋友可以诉苦，金钟大只好每晚带两瓶罐装啤酒到家附近的公园里独自喝闷酒。
这么一晃，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，这天人们总喜欢和家人在一起，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倒计时，然后在刚好十二点时大喊几几年快乐！今年也多关照喔！
但金父母却不在乎这些，说是过年的时候才需要喊。所以，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金钟大一人，他能对谁喊？对自己喊，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寂寞。
“哎，出去逛逛吧……”
金钟大边说边去冰箱随手拿几瓶罐装啤酒，出门了。
他还不想那么快去到小公园里喝闷酒，于是绕了远路，来到这繁华的街道上。
街道上有不少情侣，有女的挽着男的手，说要买这买那的。也有男的凑到女的耳旁悄悄说些什么，惹得女的一阵脸红。
金钟大也不知为何，脸上摆满了羡慕，可心里，却满满的是寂寞。
应该是想找女朋友了吧
金钟大这么安慰着自己。
明明心脏那个位置告诉自己，不是，你在撒谎，你在给自己找借口。
可金钟大还是选择逃避。
烦躁的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，结果刚走几步不小心撞上一个路人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金钟大堂皇的道歉，而在看到被撞的人的时候愣住了。
这人……长的好像……边先生？
“啊，没事”路人对金钟大挥手道。
不对，边先生的声音不是这样的，边先生的下垂眼也比他的好看……
脑子里出现了各种边先生的样子，有坐在病床上啃苹果的，有对着窗外发呆的，也有对自己微笑的……
奇怪，这个对自己微笑的边先生，为什么穿的是私服？
难道自己以前和边先生认识？
脑袋传来的疼痛感提醒金钟大别再去想这件事情，否则他会得到相应的惩罚。
金钟大捂着头想，这大概是证实了自己曾经认识边先生吧？
这么想着，金钟大突然想见见边先生了。
可万一不是呢？而且俩人都不记得彼此了，要是找到他，那岂不是很尴尬？
金钟大又被内心另一个想法给打了退堂鼓。
他们都是成年人了，不能像小孩子般爱胡闹，想到的事情不管怎样，都一定要去做到。
可惜，大人们不行。
金钟大悲哀地坐在公园长椅的右边，拿起一瓶罐装啤酒，打开来喝了一口。
这才是大人啊，浸没在被酒精麻醉的日子里，才觉得活得快乐些。
金钟大自嘲地勾勾嘴角，又一口气喝完一瓶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袋子里的酒还剩两三瓶的时候，原本旁边空着的位置，突然坐了个人。
金钟大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。
“边，边先生？！”
旁边的人停下准备打火机的动作，看向金钟大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回一句“嗯”。
这时应该如何解释内心的愉悦呢？
是再次遇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而愉悦，还是知道这人是自己曾经的朋友而下意识的心情愉悦？还是……别的什么呢？
边伯贤用手指夹着烟，用嘴吸了一口，又拿开，把烟从嘴里吐出来。
白白的烟雾带着烟草的味道，在空中散开，有些飘进金钟大的鼻子里。
奇怪，金钟大不仅没感到厌恶，反而还很享受。
似乎是熟悉的人，做着熟悉的动作，而金钟大，也是闻着这熟悉的味道，享受这熟悉的感觉。
“你自己来这里喝闷酒啊？”边伯贤问。
“啊，嗯！”
边伯贤看着金钟大，勾了勾嘴角。
“能给我来一瓶吗？突然，想喝酒了。”
“好…好！”金钟大边回答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递给他“给你！”
边伯贤借过酒，把烟丢在地上踩灭。
“边先生也是一个人吗？”
“嗯，女朋友和她几个闺蜜去逛街了，叫我这个大男人别跟着他们。”边伯贤边打开酒边道。
“诶？女朋友？”
“是啊，出院后不久，在公司被表白了，然后就在一起了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挺好的，早生贵子啊……”金钟大收起内心难过的感觉，仰头喝酒。
你看，我都说了吧，大人是浸没在被酒精麻痹的日子里，才能活的快乐些。
“你呢，最近过得还好吗？”
“还行吧，就是在新工作上有些困难。”
“有女朋友了吗？”
“没……”
“干嘛不找个？”
“不想找，总感觉，这里……”金钟大用手指指心口处“装满了，放不下别的东西了。”
边伯贤愣了一下，随即开口道：“那好啊，有爱的人，这就足以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过后俩人再没说话，酒喝完后，一个在抽烟，另一个则是对着天空发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直到听到有倒数的声音，俩人便都等待着最后一秒的到来。
3，2，1！新年快乐！
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同时，俩人如同当时在一起的时候，一起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，对对方喊着：
“新年快乐，钟大”“新年快乐，伯贤”
俩人相视，随即都低头笑起来。
可又多么可笑，我们希望忘记这份本就不该有的感情，忙活了这么久，终究还是没忘记。
俩个只知道对方姓氏的人，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名字？俩个只在医院里一起待了一个月连话都不说的人，怎会知道对方的声音？俩个失忆的人，又怎么会想起自己选择去忘记的爱人？
我们都只是在找一个不爱对方的借口而已。
不论是装失忆也好，还是找个和对方很相像的人当自己的另一半也罢，都是我们的借口。
“对不起，我没忘记你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也没有。”
“但我们是不被允许的，这是错误的。”
“不，我们没有错，只是至少现在来说，我们是不被认同的而已。”边伯贤把最后一根烟丢在地上踩灭“新的一年，对自己好些，找个爱自己的人，去爱她吧。我们……”边伯贤边起身边说“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。”说完，转身离开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四十年后，边伯贤坐在轮椅上看着墙上的照片，这时的他，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，每天需要被人用轮椅推着，才能到处转溜。
“爷爷，你在看什么啊？”小孙子跑到边伯贤身边问道。
边伯贤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，摸了摸小孙子的头，回答道：“在看我的爱人。”
“那俩个人是谁啊？”小孙子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照片——上边是俩个男人的合影。
“那个就是我，和我的爱人啊。”
“诶？那个叔叔叫什么啊？”
边伯贤笑了笑，“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叔叔了，而是爷爷了啊。”
“哦，那，那个爷爷叫什么啊？”
边伯贤抬头看向那张照片，像是被照片里俩人的笑容感染般，也露出笑容。
“他啊，叫金钟大。”
——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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